越来越多人的开始关注中国法对海外家族信托的态度，这无疑反映了中国家族对信托认识的提升，同时也要部分归功于即将实施的CRS——那些原来在税务机构眼中看不见的海外结构现在纷纷浮出水面，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对待它。

当然这是很大的命题，大到可以写一本书，而这篇文章只分享一些最基本的逻辑和最关键的问题。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是“变和不变”——基本的概念、原理和方向不会变，变的只是对他们的应用和细化。

1. 中国法律承认海外家族信托吗？

是的。

中国是有完整信托概念的国家。虽然中国不是普通法国家，但2001颁布的《信托法》已经在我国的立法中确定信托的基本概念和原则。《涉外民事关系适用法》也明确了中国承认不适用中国法律的信托。所以一个不变的原则是，海外家族信托不会仅仅因为设立在海外，或者不适用中国信托法就不被承认。

2. 海外家族信托会被强制适用中国法吗？

要分情况。

《涉外民事关系适用法》第十七条：“当事人可以协议选择信托适用的法律。当事人没有选择的，适用信托财产所在地法律或者信托关系发生地法律。”这说明在一般情况下，中国法律尊重信托当事人对信托适用法律的自由选择。

《涉外民事关系适用法》第五条：“外国法律的适用将损害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公共利益的，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这意味着中国法律不会无限度容忍信托当事人选择损害中国社会利益的法律，比如说明显阻碍中国债权人正常行使债权的外国法就有可能不被适用。这也意味着未来某些离岸地的信托法律可能会整个被中国法院排斥。

3. 海外信托需要向中国纳税吗？如何纳税？

这是目前变数最大的问题，但未来纳税是一定的。

中国对民事信托如何纳税的法律一致是缺位的，这导致中国对海外家族信托如何征税也一直没有统一的意见。对海外家族信托的投资行为如何征税？对海外家族信托的分配行为如何征税？对委托人、受托人还是受益人征税？增收何种税种，增值税还是所得税？这些目前都只能够在个例中确定而没有统一答案。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CRS的到来不但迫使更多的海外信托出现在税务机关的眼中，也会加速中国对民事信托征税的立法。

4. 我在海外设立家族信托，

为什么要考虑中国的态度？

对许多中国家族而言，虽然家族信托设立在海外，但是人还是在中国，甚至信托持有的大量财富也在中国。

中国法院对海外家族信托的判决虽然很难在海外承认与执行，但是确有可能转化为对境内自然人的惩罚措施。此外，如果海外家族信托被中国法院认定为无效，那么家族信托在中国间接持有的财产也可能被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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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钧

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和丰家族办公室首席家族（企业）治理专家

民营企业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

中国家族经营研究中心主任

长期专注于家族（企业）治理与财富管理、家族信托、所有权结构与商业模式、公司致力于集团和治理、投融资与并购重组、证券与资本市场、破产与重整等领域的研究与实践。 

谢玲丽

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和丰家族办公室首席法律筹划专家

民营企业研究中心副主任

中国家族经营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

长期专注于家族（企业）治理、家族（企业）法律筹划、家族信托、房地产与基础设施建设、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PPP）、投融资与并购重组、证券与资本市场、不良资产处置、危机化解等领域的研究与实践。

李海铭

和丰家族办公室首席信托筹划专家

就职于北京大成（广州）律师事务所

美国纽约州执业律师

美国华盛顿大学法学博士

长期致力于家族信托、家族基金会的内容安排与结构设计、集团和治理、投融资与并购重组、证券与资本市场等领域的研究与实践。

[来源：家族世代，作者：张  钧，谢玲丽，李海铭]

2017年9月26日，TSAM资产管理峰会在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香港举行。17年来，TSAM资产管理峰会每年都会在纽约、波士顿、伦敦等全球主要金融中心举办，是业内最负盛名的大会。峰会汇集行业内的顶尖专家和全球极具影响力财富管理机构的领导者，通过最好头脑的智慧交锋，让与会者创新思维、定义企业战略、把握行业发展趋势。

今年TASM资产管理峰会首次在亚太地区举行，围绕“业绩与风险战略”、“市场与客户沟通”、“数据、技术和运营策略”三个合作论坛展开。和丰家族办公室首席投资官鮑靝锋（Stephen Pau）在“业绩与风险战略”分论坛中以《从家族办公室的视角进行资产配置》为题作了分享：

各类资产之间的相关性上升很多, 怎么办？

在过去几年中，各类资产的相关性确实上升了很多，这甚至包括了一些通常相关性较低的资产，例如前沿市场、对冲基金和可转换债券。我们必须重新审视和测试我们的模型, 并通过模拟和回溯测试来决定哪些资产应该包括在投资组合中，哪些资产不应该包括在投资组合中，以满足客户的风险-回报偏好。

相较于私人银行而言, 你觉得家族办公室有什么优胜之处？

我们为客户在市场中和细分板块中找到最好的产品，以符合客户的风险-回报偏好。我们整合所有私人银行的投资组合，透视分析整体组合的基础持仓，以便进行资产配置。客户可以将资产配置的决策权授权给我们。我们对瞬息万变的市场投资机会进行持续的评估，在合适的时点投资合适的资产。我们不会仅仅因为某些产品在当下很热门而投资。除了投资之外，我们给客户其他方面的咨询和服务，比如信托筹划、税务筹划和家族（企业）治理。我们为客户提供定制化的服务。

怎么帮助客户进行海外投资？

我们会建议客户通过家族信托来进行海外投资，也会建议客户通过其他税收结构来把握海外投资机会。

在投资另类资产时, 有非常多的对冲基金, 你们怎么选择？

我们用定量和定性的方法选择最好的基金, 以适应客户的投资组合。根据客户的回报-风险情况，我们将每年更新资产配置。 我们将用内部的投资标准，调整产品池子, 找到最好的产品, 以满足客户的投资组合。 然后,使用我们专有的4Ps（People，Process，Philosophy,performance）方法来选择合适的投资产品。

[来源：和丰家族办公室]

【家族声音】汇聚专业的信托筹划专家、家族（企业）治理专家和家族办公室领袖，每周一期与大家探讨家族（企业）的保护、管理与传承，分享家族（企业）治理、私人财富管理、家族企业投融资、家族信托和家族企业集团化等方面的经验和见解。

书接上文，上一期《昨日因果，今日鹰君》（点击链接回顾上期内容）我们讲到：30年前，一场经济危机导致家族企业陷入困境，罗氏家族主动或被动地做出选择——重构所有权结构和治理安排，重新选择的家族企业接班人。30年前的选择影响了30年后的鹰君，也导致今天家族企业和家族成员内部的分裂。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家族信托的争议。

这一期让我们深入了解鹰君集团罗氏家族信托的争议实质和相应的细节。

首先，小儿子罗启瑞和母亲杜莉君在面对媒体是的讲话让我们认识到罗氏家族信托争议的本质——家族对控制权的争夺，以及他们对于受托人的不满。

但实际上受托人也有自己的立场和苦衷。受托人最重要的义务是维护全体受益人的最大利益，可是在三个受益人要求增持股份，另外三个受益人要求维持原状的情况下，到底应该听谁的呢？

罗氏家族信托之争的背后是家族信托治理的失效和家族信托教育的缺乏。

在家族分裂甚至信托僵局的情况下，谁有权决定家族信托的投资、分配甚至受托人撤换至今没有清晰的答案，如何来解决今天局面没有明确的思路，这显然是信托治理机制的不完善的后果。

此外，一个家族信托中的三个重要受益人在数十年中坐视另一个受益人不断增持公司的股票却没有采取任何有效行动，这也凸显了罗氏家族部分成员对于自身信托权益的不了解。

至此，我们对鹰君集团家族信托之争的分享告一段落，但是这一话题还留给我们其他更多更有意义的启示：如家族教育的方面，如何选择我们的接班人，以及多个有能力的子女之间如何分享家族企业的所有权、控制权和经营权。我们将在下一期延续这一话题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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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铭

和丰家族办公室首席信托筹划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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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盛顿大学法学博士

长期致力于家族信托、家族基金会的内容安排与结构设计、集团和治理、投融资与并购重组、证券与资本市场等领域的研究与实践。

[来源：家族世代，作者：李海铭]

控制权如何安排，是在中国家族建立境内外家族信托过程中永远的核心问题。随着对家族信托了解的深入，家族对于控制权的疑问和探索永没有止境。财产放进信托后还能否控制？行使控制权的人遭遇意外该怎么办？控制权怎样在家族成员中继承？怎么样让控制权的行使尽可能简单方便？怎样让控制权的调整尽可能及时？如果是一个多分支，多成员的大家族，应该如何安排控制权？怎样在加大控制权和信托安全之间进行取舍？……

家族信托的控制权结构其实可以从内部和外部两个方面去看待。内部视角下的控制权结构设计是一个治理问题，它解决多个主体如何在同一个结构中通过有效的机制来实现控制权。例如，家族信托中保护人委员会议事规则的安排解决了多名家族成员如何共同表达意见、共同控制家族企业的问题。

外部视角下的控制权结构安排对于大家族更有意义，它既要将各个不同的主体联系在一起（家族成员、家族成员控制的公司或者家族成员设立的信托），还需要突出家族主要分支的领导地位；同时也需要充分考虑到控制权稀释和流失的问题并且做好有效的防御措施。

事实上，如何确保主要分支的地位，如何防止控制权的稀释，这是所有梦想基业长青的家族都必须面对的问题。台湾长荣集团张氏家族的内部纷争缘于家族主要分支在控制权安排上的势弱；而英国的百年豪门吉百利家族的没落，则是因为他们的控制权结构无法防止股权分散。

特步丁氏家族通过对家族信托和家族控股公司的有效设计，在主线保全和防止控制权稀释的问题上都给我们带来了有益的启示。从外部视角来看，我们至少能够看到特步丁氏家族信托对控制权结构进行的四层设计。

三个家族信托解决的是三个家族支系，即三个小家庭的股权锁定问题，也就是说三个家庭的股权是锁定在各自的家族信托中、相对独立的，但未来不会分散。这是第一层的控制权设计。

三个信托并不是直接持有特步的股权，而是共同持有万兴控股即家族控股公司的股权。在这里，三个小家庭的权益又锁定到了大家族里，避免了股权分散，强化了家族的控制。这是第二层控制权设计。

此外，丁氏三兄妹各自设立的三个家族信托分别持有万兴控股一定比例的股份。丁水波这一个家族支系持有超过50%以上的股权，实际上可以控制家族控股公司。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丁水波这一主要的家族支系的领导定位是非常清晰的。这是第三层次的控制权设计。

万兴控股100%持有另一家BVI公司群成控股的股份，最后由群成控股持有特步上市平台近六成的股份，再加上丁水波先生作为特步股东直接持有的少量股份，丁氏家族牢牢地控制了特步。这是第四层控制权设计。

从外部视角看，特步丁氏家族的信托的控制权结构设计是一种经典安排，多见于多家族成员、多家族分支的上市公司顶层，安踏体育和玖龙纸业即是另外两个较为经典的案例。这种经典的安排以多个家族信托对应多个家族分支，再通过家族控股公司等结构将多个家族信托联系起来，起到防止股权分散作用的同时，突出了主要家族支系的领导地位，降低了将来内部纠纷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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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家族经营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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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铭

美国华盛顿大学法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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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州执业律师

和丰家族办公室首席信托筹划专家  

长期致力于集团和治理、投融资与并购重组、证券与资本市场、破产与重整等领域的研究与实践。并重点关注国际视野下家族信托、家族基金会的内容安排与结构设计。

[来源：家族世代，作者：张  钧，谢玲丽，李海铭]

家族信托由委托人设立，受托人是信托财产名义上的所有人。之所以说是名义上的所有人，因为受托人必须按照信托契约和其他信托文件的规定和指引去妥善管理、处分信托财产。

信托意愿书是信托文件中非常重要、也非常特别的一类，它一般由委托人出具，代表了委托人对信托如何运行的愿望，并且可以周期性更新（一般最高更新频率为每年）。信托意愿书没有法律效力，但是在实践中，受托人在大多数情况下会遵从信托意愿书的安排。因此，出具信托意愿书也被作为调整家族信托的常见方式。

今天我们来聊一个有意义且有趣的话题，“什么情况下信托意愿书不会被受托人遵从？”听听我们的三位专家大军律师、和丰君和信托君怎么说。

大军律师：在代表客户与海外受托人进行接触时，“你什么情况下会拒绝执行意愿书”这个问题我们一般会问两次，第一次是笼统地问，听听受托人过往的经历；第二次是就我们客户准备设立的家族信托发问，看看他们对一个虚拟情境的判断。可以说，这两个问题能够让我们了解受托人对风险和灵活性的把握尺度，也帮助我们判断它究竟是不是最契合客户的受托人。

信托君：您说得很对，我们并不是在找一个对委托人言听计从的受托人，而在在找寻能够在灵活和风险之间把握平衡的受托人。

和丰君：对这个问题，不同的受托人会有不同的答案，但这些答案的核心是一致的，当意愿书的安排和信托目的背道而驰，或者当意愿书的要求可能导致受托人违反自身法定义务时，受托人会拒绝执行意愿书。

信托君：看上去这是两条非常清楚的标准，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可能引发许多的争议和反思。

大军律师：是的，什么是信托目的，如何违反法定义务，这都是非常抽象的标准，十分考验受托人的分寸感。举个例子，假设某个信托的意愿书要求对两个受益人A和B总是要平均分配，但是若干年以后，A已经身价不菲而B却度日艰难，再假设B此时身染重疾急需用钱，那么是否还需要维持意愿书的安排呢？

信托君：如果这个信托的目的是支持每个受益人的生活和医疗，这确实是一个考验受托人的问题。因为如果严格按照意愿书来执行，那么B的生活无疑没有得到有效支持，而对A的分配也并未能显著提高他的生活水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信托目的和意愿书的安排存在冲突，一些受托人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打破意愿书的安排。

和丰君：我想到另外一个例子。假设委托人设立一个自由裁量信托，并且指定了多个受益人，但是每年出具的信托意愿书都要求受托人仅仅对特定的受益人A进行大额分配，这种操作一直持续了许多年。视乎这种安排发生的具体情境，受托人在与委托人沟通无果的情况下有可能会拒绝意愿书的安排。

信托君：这种安排会给家族信托的内部和外部安全带来很大的问题。境外受托人的重要法定义务之一是公平义务，在自由裁量信托中这意味着它必须公平地对待全体受益人，它的投资和分配都必须是为了全体受益人的最大利益。按照您说的这种安排，受托人可能会涉嫌违反公平义务，其他受益人也可能因此起诉受托人。

大军律师：我顺着信托君的话补充一点。这种安排对信托财产的保护和隔离也是不利的，受托人频繁地按照意愿书进行违背一般信托规律的分配，可能会让法官认为这个受托人只是一个傀儡，导致信托财产和受益人A的个人风险（债务风险、婚姻风险）无法隔离。如果受益人A同时也是委托人，这种风险会更大。

和丰君：您说得很对，还是回到一开始那句话，对这些不同的情形，不同受托人可能会选择遵从或者拒绝，但这里面并没有对错，体现出的恰恰是受托人对信托灵活性和风险的把握。在我们构建家族信托的过程中，最重要是找到那个对的受托人。

大军律师：我想再补充一种和以上的两个原则有密切关系，在家族信托中也需要重点关注的情形——家族成员内部分裂。在这种情况下，受托人将处在一个两难的局面，即很难对一份具体的意愿书作出执行或者拒绝的反应。

信托君：这确实是非常值得探讨的情形。一般而言，信托的意义在于维护全体受益人的最大利益，但如果受益人之间的利益出现分裂，那么对受托人而言将是非常大的考验。一部分受益人让他向左，另一部分让他向右，这时就算有意愿书的指引，恐怕也很难抉择。

和丰君：简直就像是把受托人放在火上烤。今年关注度比较高的鹰君集团罗氏家族信托之争就是如此，一部分受益人让受托人增持股权，另一部分受托人则要求受托人保持现状，最后委托人因为受托人不听自己的命令而把受托人告上了法庭。据说这导致受托人的某高层辞职了。在家族成员对控制权的激烈争夺中，受托人显然是被殃及的池鱼。

大军律师：这更加充分说明我们一直强调的构建有效、平衡的信托治理的意义，至少对家族信托的各参与方而言这是一种有效的安全保障。好了我们似乎已经有点跑题了。

其实在信托筹划者的眼中，信托意愿书能够被突破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它有很多的积极意义。比如说，这意味着在某些超出预料的情况下我们能够打破常规，维护家族成员的最佳利益。再比如说，对意愿书的拒绝其实意味着受托人有自己的独立判断，能够坚守自己的底线，这对家族信托的财产安全和隔离保护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家族对受托人抗命的担心，则完全是可以通过构建有效的家族信托治理来避免。

和丰君：大军律师这个总结很到位，我想这一期的话题可以到此告一段落了。

信托君：等等，可是我还有很多话题想聊啊，比如受托人基于受益人挥霍和税务风险而拒绝执行意愿书；比如构建完美家族信托的关键权利保留和核心机制安排……（信托君已被下线）

大军律师：这些我们留待以后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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