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财富管理工具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功能扩张与打通融合的趋势，这对于财富管理行业的影响是深远的。特定工具功能价值的扩张，工具之间功能的有效打通，工具之间功能的结构性融合，让财富管理工具箱日渐充盈起来，而且越来越有质感。
由传统面食看财富管理
中国有很多北方省份在传统面食领域都有独到之处，如山西、陕西就是典型的代表，这些北方省份以小麦作为主要农作物，进而逐步发展出了博大精深的面食文化。
和面的面盆，擀面的案板，是面食制作必备的工具；是否用刀或擀面杖，这就看具体做什么面食了。烙饼、手擀面、饺子、包子等大部分的常规面食品种制作是需要这两种工具的，或者说我们已经用习惯了。
一些面食品种需要特定的工具，如“河洛”需要“河洛床”，“煎饼”需要“饼铛”；包子、馒头等要使用“蒸锅”；饺子又有不同，既可以用煮锅煮，也可以用蒸锅蒸，即所谓的“水饺”和“蒸饺”，味道和吃法各有不同。
小麦、莜麦、荞麦、高粱、玉米、绿豆、大豆等不同的“面”适合做不同的面食，用两种以上的面以不同的比例进行混合又可以适合一些新的面食品种。
有些面食品种需要“发面”（发酵），有些需要“半发面”，有些又需要“死面”（未发酵）；有些面食需要“冷水”和面，有些需要“温水”和面，而有些需要“热水”和面。
工艺和手法上的差异就更大了。拿面条举例，从粗到细，从厚到薄，从宽到窄，从长到短，从韧到软，太多不同了。
不同口味喜好的人、不同生活习惯的人、不同身体状况的人、不同经济状况的人可以选择不同的面食品种。
也许你会说标准化的机器可以取代绝大部分工具，但如果没有人与面的直接接触，就会失去了真正的“味道”，懂得“面食”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当然，我们也很清楚，小徒弟做的东西和老师傅做的东西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面”和“水”不同方式的结合，这是面食制作的逻辑起点；面食制作需要一些必备工具，也需要一些基础性工具，可能还需要一些特殊工具；不同的面适宜制作不同的面食；不同的面食又有特定的制作工艺；同样的面食又可根据人的需要制作出不同的花样来。
其实“面食”的逻辑与财富管理逻辑是完全一样的。
就财富管理来讲，逻辑起点是什么？财富与愿望！只有财富没有愿望，或者只有愿望没有财富，都不需要财富管理，就如同面食中的“面”与“水”。
有一些基本的财富管理工具一般是必须使用的，也有一些特殊的财富管理工具是根据特定的需要使用的；不同的目标又需要不同的财富管理工具或若干财富管理工具的综合运用；同样的工具，运用技术和火候又有很大的差异，到不同层次的效果；当然，工具的运用又可以根据喜好去选择，也可以根据能力去安排；有些工具缺失或没有条件使用，用其他工具暂时代替一下也未尝不可。这就是财富管理“工具”运用的道理。
关于财富管理工具的几个基本判断
基于多年的财富管理市场发展，市场逐步形成了一些共识性的基本判断：
1、无论是各类结构性工具，还是各类非结构性工具，工具之间本无优劣之分。产生优劣之分的是我们的内心喜好，实际所谓的优劣判断并不真实，也不见得存在更大的实质意义；
2、财富管理工具的优劣，是在选择中产生的。家族根据自己条件和要求最终选择的某一个工具对家族而言就是“优的”，没有选择的工具对这个家族而言就是“劣的”；
3、财富管理工具的优劣，实际上很多时候更是在运用中产生的。同样一种工具，同样的条件，同样的需求，同样的目标，不同的工具运用能力会产生“优”与“劣”，其实这与工具本身是无关的；
4、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财富管理工具才会产生优劣之分，机构有机构的基因、偏好、目标、选择与判断；家族有家族的条件、诉求、目标、选择与判断。优劣是一种价值判断，一定是有立场的；
5、就特定目标的实现而言，工具确有优劣之分的，对特定目标可能某些工具根本无法实现，对特定目标不同工具的实现能力也有先天的能力差异，这个时候工具优劣的存在是客观事实，作出必要判断是必须的；
6、如果从家族（企业）通过顶层结构设计实现保护、管理与传承的整体目标出发，结构性工具就变成了必备的、基础性的工具，而且这个时候是多种结构性工具的系统运用。此时结构性工具一定是“优的”，是主导的。
所以说，每一种工具有每一种工具的价值，否则这种工具是不可能存在的。在尊重家族意愿的基础上，依据家族的条件与需求，将运用的工具价值尽可能充分与完整地发挥，这才是财富管理服务机构的本分。
财富管理工具相关的关键演化趋势
伴随着财富管理市场的发展，近两年财富管理工具及运用有一些新的演化趋势，也存在一定的挑战，对财富管理行业的发展与格局会有一定的影响，应当引起重视。
1、意愿安排工具之间的充分打通融合
意愿安排实际包括了家族政策、家族规章、遗嘱、意定监护、生前预嘱及遗产管理人安排等一系列的工具。用家族政策安排特定家族事务，用家族规章构建家族行为规范，用遗嘱解决身后安排的问题，用意定监护解决失能、失智的问题，用生前预嘱解决重大医疗决定的问题，用遗产管理人安排解决遗嘱执行的问题，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完整意愿安排应当是一个确定性的趋势，这是家族财富管理整体解决方案的基本要求。
事实上意愿安排领域有一些基础性的能力急需提升，比如复杂身份下的遗嘱安排及法律适用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很大的，极易引发争议并导致意愿安排目的的落空；遗产管理人制度的实施，公证遗嘱优先效力的取消，多种遗嘱形式的认可，将事实上引发遗嘱检认的问题，在这方面的有更多系统性问题需要解决。
2、意愿安排工具与结构性工具的打通
遗嘱与遗嘱信托的打通融合确实让人备受鼓舞，遗嘱信托将身后意愿变成了身后安排，长远来看具有很大的应用空间，但是从目前的观察来看遗嘱信托的设立数量是有限的。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解决好受托人的受托问题。遗嘱信托的受托人可以是自然人受托人，也可以是机构受托人，两类受托人都存在不受托的问题。就机构受托人而言，以备用信托的方式推动遗嘱信托，或以生前信托与遗嘱信托进行有效打通推动遗嘱信托，这些不同的应用场景都是值得尝试的。
就意定监护而言，与特殊需要信托的结合，从金融与非金融、从事务代理和财产管理两个维度更好、更改彻底地解决失能、失智人士的保障与支持问题，也是值得进一步探索的。
3、结构性工具功能价值的逐步扩张
以家族信托为例：家族信托此前是以现金类，尤其是以保障支持目的家族信托为主流的。
当前，包括上市、非上市公司股份（股权）信托的诉求越来越凸显，而且信托目的已经从保障支持向顶层结构设计转化，这对家族信托的治理与所有权结构的配置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以分配机制为核心的信托治理逻辑显然是不可行的，资产稳定持有、适度集中与有效管理将是信托治理的核心。
目前国内家族信托治理结构与治理机制需要系统性的提升，而且这个提升的要求是很高的，是一个向民事信托更彻底回归的过程，受托人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和能力值得观察。同时，对于受托人信义义务边界的把握不仅是受托人的价值取向与合规要求，同时也关乎受托人的技术能力、管理能力及市场能力，如何平衡值得深度思考。
4、结构性工具应用场景的全面打开
同样以家族信托为例：家族信托将围绕特定身份（如FGT、NRT等）、特定信托资产（如股权信托、不动产信托）、特定目的（慈善信托、特殊需要信托等）、特定行为（遗嘱信托等）、特定受托人（自然人、机构）打开多类应用场景。
从机构受托人的视角出发，家族信托产品体系的完善可能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一个信托机构无法实现家族信托的全场景打开，尤其对于股权类家族信托缺乏成熟的、多场景的解决方案系统，很有可能会存在一定的经营风险。毕竟股权信托才是家族信托的终极形式。
5、结构性工具治理、家族（企业）治理与财富管理的融合
家族信托、家族有限合伙、家族控股公司等结构性工具的广泛运用，已经将家族治理、企业治理、财富管理融合在一起，这就意味着在处理家族事务时必须考虑家族企业事务和财富管理事务；在处理企业事务时不得不考虑家族事务和财富管理事务；在处理财富管理事务时也要关注家族事务与企业事务。
举例而言，一个股权类家族信托，首先涉及到信托治理的问题，SPV、家族控股公司中很有可能会涉及到家族治理的问题，家族事业主体中又会涉及企业治理的问题。信托治理、家族治理与企业治理应当在结构上、机制上如何系统性衔接这实际上是至为重要的，甚至是颇具挑战的。
6、境内与境外财富管理工具的价值共享
复杂身份下的意愿安排，复杂身份下的结构性工具，复杂财富配置与商业活动都涉及到境内与境外财富管理工具的打通和融合问题。
例如：特定家族企业构建特定的境内外双顶层结构事实上已经是一种具有趋势性的财富管理解决方案，在此场景中境内外的结构性工具都会运用到，单独或共同承担特定的财富管理功能与目的，而且往往会交集在一起，互为影响。
跨境财富管理工具的运营不仅涉及到工具本身，必然还会涉及到身份、外汇及税务等复杂的问题需要系统性应对。
7、家族价值与社会价值的融合与平衡
家族企业是一个经济组织，也是一个社会组织；家族财富既具有家族价值，也具有社会价值。这就涉及到一个关键问题，在财富管理逻辑、路径、技术及工具运用中，如何实现家族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平衡。
举例而言，慈善信托近些年的发展与制度创设时的设想有一定距离，从我们的调研来看，政策、登记税务仅专户等问题都是重要原因。但是，在现有的慈善信托的应用场景中，未能在充分体现社会价值的同时充分体现家族价值也是重要原因。
这里涉及两个层面的考量：其一，在慈善信托治理中，如何能够让家族成员以多类信托当事人身份更充分的参与进来，进而将家族治理与慈善信托治理适度融合，实现慈善作为家族训练场的目的是核心所在。其二，在信托结构如何进行进一步的创新，以先行信托、平行信托及双层信托等模式融合或协同家族财富管理功能与慈善功能，同时实现家族财富管理与社会价值。
家族财富管理整体解决方案离不开财富管理工具的综合运用，厘清财富管理工具的运用逻辑，把握财富管理的演化趋势，走在趋势之中，才可能可靠地实现设定的家族财富管理目标。
梁嘉颖
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和丰家族办公室家族（企业）治理专家
中国家族力研究中心研究员
暨南大学管理学院家族企业研究中心研究员
赖逸凡
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和丰家族办公室信托筹划专家
国际信托与财产从业者协会（STEP)会员（Affiliate）
广州市律协企业法律顾问专业委员会委员
中国家族力研究中心研究员
张东兰
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和丰家族办公室家族（企业）治理专家
广州市律协信托与财富传承业务专业委员会秘书长
中国家族力研究中心研究员
暨南大学管理学院家族企业研究中心研究员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家族世代）：家族·观点 | 把握财富管理工具的运用逻辑与演化趋势——进一步夯实整体解决方案的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