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任何企业中一样，了解资本成本的意义至关重要，只有这样家族企业的股东才能制定出成熟的决策。很多家族企业所有人想当然地以为他们的资本成本就是借贷成本。但对于耐心资本来说，资本成本应该等同于家族企业股东对自己所持资本的收益预期。就和其他任何投资者一样，家族企业股东有很多资本投资的机会。因此，他们对耐心资本的预期进行衡量时应该与其他投资进行比较。但是，耐心成本有一些特征，体现在流动性或流动性不足，以及家族效应上。
在后续部分，我们将介绍用于计算耐心资本成本的公式。这一家族股东收益共识体现了耐心成本的三大主要要素（风险认知、流动性和家族效应）是如何影响家族企业股东对收益率的预期的。第一大要素就是对家族企业投资的风险认知；第二大要素是流动性；第三大要素是家族效应，也就是家族股东对家族传承与控制权对应价值的认知程度。
公式中的三大基本理念
在定义并应用公式中的各变量之前，让我们首先仔细研究一下这些要素。
从科学到艺术：股东对风险的认知
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生活中，我们都希望高风险带来高回报。如果股东认为自己承担了沉重的风险，就会希望得到更高的当前回报。相反，如果股东对企业的未来前景信心十足，如果他们了解企业战略并坚信管理层会妥善执行战略，他们接受较低当前收益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什么要素会对股东对风险的认知产生影响呢？有些外界因素是可以衡量的，如公司对经济趋势的敏感度，以及公司从事行业整体的波动性。但其他因素可能主观性更强：持有人本身对公司、管理层及企业战略有多大信心？他们是否相信公司有可执行战略？他们是否认可公司在市场上的领导地位？他们是否相信公司能够捕捉到新机遇并加以利用？他们是否想要与公司同舟共济？还是会弃船自保？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会对股东预期产生重要影响，进而影响企业的股本成本。
流动性的重要性
与其他任何商业投资一样，家族企业投资者出售投资的能力及实现这一目标的轻松程度，都会对他们的收益预期产生明确影响。投资的流动性越差，投资者所要求的收益就越高。例如，如果持有人持有的是流动性相对较高的公开交易的股票或债券，他对收益的要求可能就会低于流动性相对偏低的投资（如房地产或私人有限合伙公司的股份）持有人（参见下图）。
同样的道理，在财产估值中，持有的私人公司股份会因为市场流动性较差而遭遇折让。这也再一次凸显了为家族企业股东规划流动性计划的重要性。
家族效应的重要性
在家族企业中，股东这一群体的团结度与投入度，也就是家族效应，是影响其预期的另一重要因素。如果股东处于争斗之中，他们就会开始担心企业的未来。意见不合会埋下猜忌的隐患。即使一位股东持有控制性股权，少数股东也会制造出充分的混乱来干扰管理层。他们会利用情感战术或法律策略来“推翻”处于控制地位的股东。如果控股股东也是企业的经营者，那么他可能会顾虑究竟怎么做才能让少数股东支持企业战略。或者，少数股东可能利用诉讼手段（或者威胁诉诸诉讼手段）保证自己的顾虑产生挥之不去的影响。
相对而言，如果股东觉得自己是一个团结而专业的团队的一分子，他们个人层面就不会感受到处于风险之中。例如，家族和睦、家族信任、家族成员彼此之间的关怀、家族归属感、家族荣誉感、家族使命感甚至家族成员彼此之间的喜爱度这些因素，都会发挥作用。
如果上述条件中，家族企业都已经具备很多条件，那么股东团队的成员就会彼此扶持，并且成为彼此安全感的来源。他们要求获得较高当前收益的可能性也就相对较低。作为整体，这一团队有助于压低企业的资本成本，而企业创造股东价值的能力也会相应提高。
股东团队的和睦程度及投入度是家族企业战略规划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概念。大多数上市公司需要依靠成千上万个分散的投资者来提供股本基础，而由家族成员组成的股东团队上下一心，朝着共同的价值观与目标努力，对企业产生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在这一背景下，良好的家庭关系就好像银行中的资金一样。我们将这一重要现象称为家族效应（参见下图）。
家族效应发挥作用
家族效应是家族企业最大的竞争优势，而家族效应的消逝也可能短时间内成为家族企业最大的不利条件。
考虑下面两个虚构的情境，两个情境中的家族企业无论是财务表现还是战略展望都基本相似。
公司A
卡尔今年32岁，是Print-It Corp.公司创始人的侄孙，并持有这家公司5%的股份。这家公司无论是所有人还是管理层都已经是第三代了。卡尔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多么看重这家公司。作为公司的控制人，父亲一直全职工作，直到72岁退休的那一天。但是卡尔在另一家公司任职软件工程师。对于家族企业，他感受不到什么归属感。这家公司目前由两个堂表兄弟姐妹和一个由非家族成员组成的管理人团队管理。而卡尔认识的公司员工没有几个，对于公司的长期战略更是一无所知。在他的记忆中，自从父亲过世后，他所继承的股份所换得的股息收益没有过任何变化。更糟糕的是，他在家族企业中任职的堂表兄弟姐妹一直争吵不断。每次家族聚会都越来越多地充斥着对于股息过低的抱怨。卡尔从镇上一位朋友的口中得知，两位家族成员管理者正在计划收购企业。感恩节前后，另一位堂表兄弟姐妹正在暗中争得不满股东的支持，从而替代目前的管理层。卡尔越来越希望自己可以抛售持有的股份，但是他知道没有任何买家愿意接盘。
另一方面，卡萝尔对企业的前景充满信心，她信任其他家族成员，同时也坚信自己和他们的愿景是一致的。另外，这份与他们的联系不仅让她暖心，也引以为傲。她将家族企业视作一项长期投资，并且希望参与到它的未来增长中去。无论哪个案例，股东认知都对资本成本产生了重要影响。卡萝尔提供了耐心成本，体现了高度的家族效应，并在这一过程中大幅提升了家族企业的经济实力和家族能力。而卡尔则反映了广大股东的不安情绪和怀疑态度，终将造成流动性螺旋式下跌。如果对其置之不理，这一趋势会让家族企业处于不利的竞争地位，同时也会破坏家族控制权。
家族效应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影响企业的资本成本。降低资本成本的其中一种方式就是提升用于融资的债务融资比例，提高杠杆水平，但无论是借款方还是贷款方都需要愿意这样做才能实现这一目标。家族效应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如果家族企业的家族成员股东团结一心，信心十足并且全力以赴，将家族企业视作长期投资，贷款方愿意以较低利率发放贷款的可能性就更大。摆在明面上的风险程度越低，愿意放款的贷款方就越多。同样的道理，那些对管理层有信心，并且规划以长期收益为目标的股东愿意承担更多债务的可能性越大。在适当条件下，这也可以降低企业的资本成本，提升企业竞争实力与创造股东价值的能力。
综合作用
风险、流动性与家族效应的相互作用
正如前文提到的，股东的风险认知、股东流动性与家族效应的相互关系如家族股东收益公式所示。让我们重温这一公式，以便更为具体地确定其组成部分，看看如何将其用作规划与分析工具。等式的第一部分包括影响公开交易市场上任何股票的因素；第二部分则反映了只适用于家族企业的因素。
下面介绍这一公式是如何使用两个对立情境的。
案例A：一家从事快消餐饮行业的公司
例如，2007年中期，10年期美国国债的税前利率在5%左右。与此同时，税前股市收益率按1926年以来标普500指数成分股的平均总收益计算，平均值约为10.4%（包括股息与股价升值两部分）。而食品股一般使用的贝塔系数为1，因为食品股和整体经济一样稳定。因为股票在纽交所交易，流动性很大，不需要非流动性溢价。当然，鉴于上千名股东彼此之间没有关联，高度分散，所以家族效应为0，代入公式如下：
案例A股东收益率要求=[5%+1×(10.4%−5%)×(1+0)×(1−0)=10.4%]
和我们预见的一致，这家公司的股东希望当前收益至少要和整体股市的表现相匹配。
案例B：从事同一行业的一家家族企业
和大多数家族企业一样，这家已经传到第三代的家族企业没有制定规划为股东提供流动性，因为为了代入公式将非流动性溢价定为0.35，同时，公司没有经过任何努力来为股东提供信息、进行股东教育或开展团结股东的活动。家族的一个分支，因为所有成员都为非活跃股东，已经开始向管理层施压要求提高派息，并且在家族成员中宣扬关于管理人薪酬是否过高、有违公平性的质疑。虽然这种紧张态势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导致爆发诉讼，但是不安情绪愈演愈烈。为使用公式，我们将家族效应设为0.10，代入这一公司的相应数据后表示如下：
案例B股东收益率要求=[5%+1×(10.4−5%)×(1+0.35)×(1−0.10)=10.4%×1.35×0.90=12.64%]
这家公司的股东所要求的收益率不仅与公开股票市场的持股人预期的收益率持平，甚至可能比后者更高。这家公司无法满足持股人的流动性需求，再加上摇摇欲坠的家族关系与承诺，大幅削弱了其核心竞争优势，也就是耐心资本。随着公司试图与越来越多的实力雄厚且资金充足的国际化公司竞争，这种局面会让公司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案例C：从事食品行业的另一家家族企业
让我们研究一下第三家公司的情况。这家家族企业采取措施提供股东流动性，并建立了强大的家族关系与承诺。这一公司每年都会为家族成员提供机会赎回一定数额的股份，同时还建立了公司担保的股东贷款项目，也就是说其非流动性溢价大约只有0.2。另外，公司还建立了强大的股东基础，像我们之前在卡萝尔的JonesInc.案例中所描述的一样，因此家族效应设为0.6代入公式计算公司的股东收益率要求：
案例C股东收益率要求=[5%+1×(10.4%−5%)×(1+0.2)×(1−0.6)=10.4%×1.2×0.4=4.99%]
这家公司不仅几乎磨平了可能增加家族企业资本成本的非流动性溢价，同时也发挥了家族企业的核心优势——家族效应——从而将公司的资本成本压低到作为其竞争对手的大型上市公司之下。这也再一次印证了有效的股东沟通和良好的家族关系就好像银行中的资本。
非流动性溢价与家族效应之间的关系
正如我们在之前提到的，非流动性溢价与家族效应存在关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以提高流动性为目的的措施，如每年的赎回计划、贷款计划及其他举措，都能够提升家族效应。换而言之，向股东提供流动性可以部分抵消家族成员的不满。
反而言之，提升家族效应可以弥补股东流动性的不足。如果家族成员团结一致，对自己的投资很满意，同时又愿意等待借助长期战略来实现长期受益，他们对持有股份流动性欠佳这一状态感到不满的可能性就会更低。
家族效应最大化
随着企业所有权从一代人手中传到另一代人手中，我们需要通过有意识的精心规划和努力来尽可能维持家族效应的活跃状态。这种努力同时符合企业与家族的最佳利益，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对这一主题的深入探讨并不属于本书的范围，但牢记四条基本原则还是会让读者受益匪浅：加强家族沟通交流、培养共同利益意识、教育股东，以及增强共同价值意识。《家族会议：如何建立更为强大的家族与更为强健的企业》、《家族企业所有权：如何成为有效股东》及《从兄弟姐妹到堂表兄弟姐妹：第三代及之后继续繁荣》）探讨了其中的一些问题。同时，如下图也展示了用于实现家族效应最大化的具体步骤。
良好的家族沟通
在这些会议上或通过定期研讨会和放松活动开展股东教育，有助于股东形成一种共同利益感。一些企业主会和股东回顾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们该如何看待企业扩张的价值？我们可以预见未来会发生哪些问题？企业价值会在未来遭遇哪些风险？我们在未来需要做出哪些决策？我们的产业和世界正以哪种方式发生改变？可能对我们产生什么影响？
共同的利益与价值观
共同的利益与价值观同样也蕴藏着巨大的潜力，有助于发扬家族效应。
对股东展开企业相关教育，可以帮助他们认识到，企业长期业绩对大家的影响是一致的。讨论企业如何对待员工、供应商、客户及整个社区，可以鼓励家族成员以同样的方式思考问题。因企业以负责而具有主人翁精神的方式对待所有相关方所产生的家族荣誉感，同样也可以凝聚成一股强有力的团结因素。
使命声明同样有助于建立家族目的性，从而超越短期业绩的局限。例如，一些家族会将培养家族成员创业精神、通过慈善事业服务社区或树立讲求职业道德的从业行为典范等内容写进使命声明中。
融合了趣味性及企业相关学习内容的家族聚会活动有助于凝聚力的形成、沟通、教育及共同利益与价值，这些因素都有助于强化各世代的家族效应。
股东教育
有些问题可以引出重要讨论，包括：“现金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我们总是资金紧缺的样子？”如下图包含了股东教育的框架，形式上由股东教育应该针对且应该鼓励股东提出的4个重要财务问题构成。
[文章来源：摘自《资本的平衡》，作者：弗朗索瓦·M·德·维斯切、克雷格·E·阿伦诺夫、约翰·L·沃德，译者：蒋松丞、刘洋]
